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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审美鉴赏中主体的多层结构面
福建福安二中 李铃川
笼统地看,审美鉴赏所获得的是审美总体效应。但实际上,主体在对客体(作品)进行鉴赏时,其方式、过程、步骤,又是可以进行结构层面的分析的。特别是对优秀的作品,主体的鉴赏心理常常是由浅入深,如含橄榄,如品佳茗,不断递进。一般地说,审美鉴赏的主体心理包括感知层、体会层、深味层。这三个层面呈纵向结构式,又大致和客体(作品)的层面相对应。即感知层——外观形态美;体会层——意象美;深味层——社会、历史意识。
感知层。它表现为对作品的外露于表层的美的感知,所调动的是鉴赏者的审美直觉力。几乎是不暇思索地猝然和作品的外观相接,通过直觉直接观照到色彩、韵律、结构形态等外象,以知觉印象的心理形式出现,获得某种直接性的感受,侧重感官情绪的愉悦。而其存在的基础是对象、客体(作品)的形式结构和欣赏主体的心理结构存在着同构对应关系,和主体的情绪要求相合拍。例如色彩上的红色有暖感,青色有冷感,深暗色有沉郁感,浅淡色有轻盈感等。这是长期的美学历史的发展所形成的惯性心理。“千里莺啼绿映红”(杜牧《江南春绝句》)给予欣赏者的是明丽感,“鬼灯如漆点松花”(李贺《南山田中行》给予欣赏者的则是阴森感。这种感受是心理对于外物的反应。自然对象、创作主体、鉴赏主体三者之间存在着多重联系的形态、方式。自然对象的色彩美是多样的,鉴赏主体的心理形式是多样的,便规定了创作主体的色彩美是纷繁多姿的。即以李白诗而言及,就有“雨洗秋山净,林光淡碧滋”,“山青灭远树,水绿无寒烟”,“山花如绣颊,江火似流萤”,“水摇金刹影,日动火珠光”等等,给予读者的感知印象则是多样化的。
色彩在视觉空间效应上,又能制造诗歌的气氛,能直接作用于欣赏者,使之一下子被粘吸过去,入乎其内,产生审美心理上特有的氛围感,如杜牧《夜泊秦淮》:“烟笼寒水月笼沙”,唤起人们的凄迷感。李贺《雁门太守行》:“黑云压城城欲摧,甲光向月金鳞开,角声满天秋色里,塞上燕脂凝夜紫。半卷红旗临易水,霜重鼓寒声不起。……”黑、红、金、紫、诸色皆有。色彩是浓重、浓艳的,而无鲜丽明亮的光度。诗人把这些色彩浓郁而暗重的语言有机地组织起来,便加重了语言的色调和色彩感。伴随着悲鸣的角声、沉郁的鼓声,创造了悲壮的艺术氛围,给人以悲慨的直接审美感受。
在感知诗的对象时,除了色彩感具有直接性的特征外,还有速度问题。诗人在语言符号的组合中显示出字句的速度旋律,而速度在吟诵之中可以直接感知得到:是缓慢,或是快速。缓慢或快速又能一下子使读者产生心理感应:沉闷感或轻捷感。其直觉性很显著。我们可以比较李白的两首诗:
长相思,在长安。
络纬秋啼金井阑,微霜凄凄簟色寒。
孤灯不明思欲绝,卷帷望月空长叹。
美人如花隔云端。
上有青冥之高天,下有渌水之波澜。
天长路远魂飞苦,梦魂不到关山难。